《獨居日記》的書評

緩慢閱讀筆記 發表於 2020-02-13

梅 · 薩藤《獨居日記》: 「我需要獨處,又害怕自己忽然進入極度空虛的寂靜裡,卻找不到支持,不知道將發生什麼事,這種需求與恐懼一半一半。我的心情變幻無常,一小時內就能從天堂跌到地獄,唯有強迫自己遵循常規,方能繼續活著。我寫了太多的信,而創作的詩太少。表面上,這裡很安靜,然而我內心深處有著喧囂的人聲,充滿太多的需求、希望、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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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著名日記體作家梅 · 薩藤被譽為「人類精神的探索者」,她是勤奮創作的小說家、教學者,可她個人更偏愛的身分是詩人。

這本日記紀錄了梅一九七〇至七一年的隱居生活,每一篇都是寫給自己的短箋,反省自身的過錯、憂慮、無力與不安,抄錄觸動心弦的字句,寫下另幾行同樣深刻的迴響與之對話。快樂亦有時,大多因於自然,譬如綿綿陰雨終於放晴,譬如日日虔心照料的花園繁花盛放,譬如在暖陽灑落的桌邊寫一首,不需要完成的詩。

愛極了她說:「現在我們仍會親手做的少數幾件事、任何無法倉促完成的少數幾件事都別具價值,例如烹調、打毛線、蒔花弄草。」早在四十多年以前,梅已參透,該如何在逐漸進步的科技之中,留住人情。我也想和她一樣。

我對作家的日記一向存疑,沒辦法停止懷疑書寫的真實性,文字可以是全然的誠實,卻也可能是等量的虛假。 梅的信念是,作家的私生活與作品密切相關,不該為了讀者、親友而退縮,「承認自己複雜難懂、自我懷疑、過度敏感、內疚與喜悅。」應勇敢說出實情,將生活注入創作,「必須心甘情願地赤裸。」無論誠實與否,這樣的說法令我心安。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決定把書買回家的衝動,或許有絕大部分都緣於對獨居的嚮往。多年以前我便知曉,自己無力掙脫緊密親情的桎梏,偽善、不捨的糖衣包覆懦弱,我總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選擇成為還沒長大的孩子,並心安理得。

唯一不可妥協、絕不退讓的,是專屬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像張起結界,在群居的生活裡,自欺欺人地活成一座孤島。我需要獨處,在眾人眠夢的幽深夜裡,以睡眠為祭,褪去人皮與假面,重整一個毫無遮掩的自我,吸吮漫溢的卑劣,天亮時乾涸。

獨處於我,是一次次為自己按下重啟鍵,是綿延無止境的壓抑與窒息之間,短暫喘息的節點。儘管我安於孤獨,有那麼些時候,仍逃不開漫天席捲的寂寞。待世界清醒,把黑洞埋進身體,披上人皮、戴好面具,走出房門,又是一個全新的、世俗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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