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去墨西哥度假回來後,牛仔靴也跟著其中一個補給箱寄了過來。我套上腳才發現,靴子已經事先穿軟了,每個硬角都被磨得柔軟光滑。原來媽媽套了兩雙襪子穿著它在家裡走動,每天一小時,穿了一星期,用她的腳底踩軟了扁硬的鞋跟,把僵硬的靴身穿鬆,軟化硬梆梆的皮革,替我免去了所有的不適。
但有沒有可能是,她終於接受我替自己開闢了一條路、也找到了全心愛我的人,所以終於願意相信,我還不至於搞砸人生。
我壓抑了一天,劇烈翻騰的情緒總算得以釋放,好慶幸他沒聽我的話,嫌麻煩就不來了。
從我小時候到現在,她一直費盡心力想保護我不必過上這種生活。然而此刻,她卻只是面帶微笑,在廚房裡忙進忙出,將青蔥切絲,在攪拌碗裡倒入七喜汽水和醬油,用手指蘸一口嘗嘗味道,好像絲毫不介意流理臺邊緣貼了一排蟑螂屋,冰箱門上印著髒兮兮的指紋也無所謂──她一心只想著留一鍋家鄉味給我。
五月溫煦宜人的一天,世界一刻不停地向前運轉,只有我張口結舌,呆愣在人行道上,剛剛得知媽媽有極大機率會喪命在一個已將我所愛之人奪走的疾病手上。
新年期間 Readmoo 讀墨電子書全站3本75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