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明白人的凝視可貴在它的局限,如同你的地圖。
在我用文字把他們釘在平面上時他們就死了,無論我讀到的東西多麼美麗,多麼擬真,多麼活,都是屍體,他們沒有生命。生命是什麼你知道嗎?是那個將一刻活成一個宇宙的人。對,就是人。這些時刻在沒有記錄下來之前是人,寫出來之後就變成屍體了。但這不是我所害怕的,記錄最可怕的是,他們會回頭吃掉那些時刻,覆去那些時刻,最後變成唯一的時刻。我注視那些屍體,他們長相是我愛的人,但不是。我卻不知道哪裡不是。
我以為我寫是為了記得,卻越寫越忘,到最後越寫越長,害怕遺漏了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任何一閃即逝的感覺。
從遠方寫給最親的人。
我媽的台語似乎不太一樣,像上岸的落水狗,波浪鼓般迅速抖去她的奇腔怪調,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但經過沒招牌的雜貨店買沙士、菜市場麵攤上切一盤鴨肉與炒麵、尋找把電動車停在我們車子外側去買水果的歐巴桑請她移車之類的時刻,等我們真正回到外婆家時,我媽的台語已經乾爽蓬鬆成原來的兩倍大,可以滑溜利索地跟我不認識的親戚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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