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的那天晚上我一覺驚醒一個巨大的粉色玩偶貼在我面前。
這時玩偶後面伸出了女兒可愛的臉龐,
“媽媽,我想上廁所。”
我老公死了。
那個動輒就發瘋,拽著我的頭髮讓我跪在地上的男人死在一個寂靜深夜,無人知曉。
我拉了拉袖口,擋住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傷口。
也許我真的很希望他死,但我也真的沒有殺他。
“趙雨,你先生的死亡報告出來了。死亡時間是在晚上的2:30-5:30,死亡原因是窒息死亡。”年輕的女警官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這是第二次和林喬見面,只是這一次的見面,完全沒有了上次的客氣。
警局裡的人對待我的態度,好像對待一個殺人犯。
“林警官,這你之前和我說過。但你不是說,他是自己不小心悶死的嗎?”
就在前天,林喬明明還跟我通過電話,確定劉誠是意外死亡。
劉誠的死因,是窒息死亡,法醫給出的判斷是劉誠喝的太多了,陷入了深度睡眠,導致翻身後沒有來得及翻回來,被枕頭被褥悶死。
“是的,但有人向我們提供了新的證據。你的丈夫很有可能是他殺。而你是三點半離開的房間,所以從你丈夫的死亡時間來看,你有極大的作案嫌疑。”
就在上午,我還在暢想著只要把房子賣了,還了債,我就能和小安過上正常的生活。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也再也不會有人打我。可一轉眼居然被關進了這逼仄的審訊室,面對著咄咄逼人的警官和一樁可以把我毀了的命案。
聽了林喬的質問,我有些慌張,“我是因為他的鼾聲太大才離開的,三點半之前他肯定還活著。三點半之後,我就一直和我女兒在一起。”
“我知道,但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沒有第二個人能證明,你先生死於三點半之後。”
“我們在你的房間裡發現了一份離婚協議,你想和你先生離婚?”林喬翻動著手裡的材料,頭也不抬地問道。
“是的,我想和他離婚,但他沒有同意。”我向劉誠提出離婚後,他怒不可遏,只是說離婚這件事,叫我想也不要想。為了斷絕我離婚的念頭,他又打了我一頓,回憶起這些,我又想到了那段被劉誠肆意侮辱打罵的日子,我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動著。
“所以你乾脆殺了他?”林喬陡然逼近,我看著女警官那樣不容辯駁的強硬態度,只覺得百口莫辯,我不停地說著:“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我們還查了你手機的搜索記錄,你多次搜索過:被家暴後怎麼辦;離婚後如何獲得孩子的撫養權等等問題。”
“你難道不是因為被家暴後對劉誠懷恨在心,他又不同意和你離婚。更何況,你還擔心離婚後你得不到孩子的撫養權。你不堪其擾,便想殺了他,一了百了。”林喬的聲音像索命的鬼魅,扼著我的喉嚨,讓我說不出話來,我只能一遍遍地搖頭,嘴裡不住地呢喃著:“真的不是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他。”
被欺壓難道就不能反抗?
難道只能像任人宰割的豬羊?
更何況我早就放任了命運的殘酷,也放棄了抵抗。
我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受害人,為什麼揪著我不放,為什麼只揪著我一個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