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程府。
不大的院落裡,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府裡張燈結綵,到處喜氣洋洋。
秦小培在媒婆的攙扶下來到後院的新房,一隻腳剛踏進門,秦小培氣憤地一把扯掉了頭上的紅色蓋頭,扔在地上,轉頭瞪向一旁的媒婆。
“你們什麼意思?不是說好是做戲的嗎?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來祝賀?這是要假戲真做?”
“啊?新娘子,你在說什麼?什麼做戲?今天不是你和程師爺的大喜之日嗎?”媒婆不解道。
見媒婆一臉不知情,秦小培瞬間冷靜下來。
回想昨晚,義父一臉真誠跟她說這假成親,沒有宴席,沒有賓客。
可剛才在前廳拜堂,熙熙攘攘都是人聲。
“新娘子?”媒婆見秦小培沒有回話,關切地詢問道,“新娘子,你怎麼了?”
秦小培回過神來,連連擺手,“沒什麼,對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在這裡就行了。”
媒婆應聲後撿起地上的紅蓋頭,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走上前一步對她說,“新娘子呀,這蓋頭可不能亂掀喲,很不吉利的。程師爺好不容易娶了個親沖喜,可別……”
媒婆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忙岔開話題,“新娘子,你放寬心,程師爺雖然腿腳不便,但一表人才,十裡八鄉都挑不出這樣的端正的樣貌,八歲就考上了秀才,十二歲考上了舉人……目測身體也是不錯的,三年抱倆,絕對沒問題!”
額……
這下秦小培可算是徹底瞭解清楚這個程師爺的生平事蹟了。
只是這最後一句“目測身體也是不錯的”,這能力還能目測?
見媒婆還想繼續說下去,她趕緊打斷道,“李嬸子,我、我有點累了。”
媒婆會意,幫秦小培蓋好紅蓋頭,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道,“新娘子,紅蓋頭可別再自己掀開了,要等程師爺來掀,才有好福氣。”
聽見關門聲,秦小培才長舒一口氣。
假成親變成真成親,對方還是個腿腳不便之人,而且對方把她當成沖喜的工具人。
這些資訊跟昨晚義父說的完全不一樣。
說什麼山寨的存亡就在她的一念之間,說什麼只要她犧牲一點點,這山寨和宛城縣將變成美好的明天。
越想越氣,自己好歹是個山寨女霸王,居然又被義父誆騙了一次。
這親,她是不結了!誰愛結誰來結!
秦小培想再次扯下紅蓋頭,就聽見推門聲,無奈只得停手坐在喜床邊。
接著就是沉悶的腳步聲朝喜床走來。
“夫人,麻煩您往左邊挪一點,下屬把大人放在床邊。”
秦小培眉頭微皺,透過縫隙看向地上的一雙腳,接著往旁邊挪了挪,好讓“大人”坐在床邊。
下一秒,她看見了一雙紅色上面繡有祥雲紋的喜鞋出現在床邊,還是真是應驗了媒婆的那句腿腳不便!
那接下“真成親”和“沖喜”也會靈驗?
等人出去了,秦小培就著急提醒道,“喂,我跟你說清楚,我只是來假成親的,可不是來給你沖喜的!現在戲已經做完了,我該走了。”
對方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你……”
對方的淡然卻反向襯托出她的無禮了。
秦小培繼續道,“喂,既然你知道是假成親,為什麼還要搞得那麼隆重?而且李嬸子還說什麼給你沖喜?”
程磊眉頭微皺,這一切也超出了他的預料。
“你怎麼不說話?”秦小培見他半天不回話,催促道。
“我只能說,計畫跟不上變化……”
等了半天,就等來這樣一番說辭,秦小培頓時火大,“你這是什麼爛回答,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兩樣,就像我義父常說的那句話,說了等於沒說。”
“姑娘說話過於倒是直接。”程磊也略帶不滿地回道,“不讓別人說完話,就劈頭蓋臉了數落別人一頓。”
“好、好、好,那你接著說。”
“皇上派親衛李順祥,李公公前來觀禮,所以計畫不得不變。本想通知你們,但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而且時間上也不允許。”程磊壓住心中的不滿,儘量語氣輕柔地解釋道。
“李公公?就是大家常說的那種人……死太監?”秦小培疑惑地嘀咕著。
“你的言行最好收斂一點。”程磊善意提醒,“他們這種人最忌諱這種稱謂。”
“哦。”秦小培戲摺子聽得多,也知道程磊說的是正確的。
“那這個李公公是來監婚的?如果他知道我們是假成親,會不會把山寨給剿滅了?”
“那還用說嘛,萬一李公公知道真相,那不僅僅是你們山寨,我們宛城縣都不保。所以,對外我們只能是真的。”程磊道。
“那要多久?”秦小培心裡還是不願意。
“不知道,要看李公公在這裡待多久。”程磊如實道。